【聂瑶】牛嚼牡丹(5)

日日葛优瘫,月月葛优瘫,距离上次更新已经过去了非常久的时间……
还能看到这篇更新的旁友啊,这是缘分啊!

——正文——

“前几天我拿回来那两张老羊皮你搁哪块了?”聂大刚和村里几个年龄相仿的从山上回来,“我又猎了几只野兔子,明儿正好一起拿过去让吴裁缝帮忙做两套冬衣。”
“刚硝制完,正晒在后院去味道呢。”孟瑶正在临法帖,听他说了便搁笔起身往后院走,“你急什么,兔子皮还都在兔子身上呢,这个礼拜都是赶不及了。”
聂大连忙拉住他,“你都这么说了,还急着去看它们干什么,就再散散味道吧,我这好几年没做过,都有些毛毛躁躁了。”
正巧看到孟瑶中午随手做的一幅海棠春睡图,聂大不由得又是一番称赞,“真真是才子!你一看到这画就有那、那那种感觉。”他口拙,描述不出他看到画时的所觉所感,却已经羞红了孟瑶的脸,“不过是随手涂的,哪值得起这么夸耀。”
“就是好看。”他也不同孟瑶多说,心里盘算着要拿去做个小插屏放在屋里——这屋里也出了个读书人啦!
两人说笑了一阵,天色也渐渐有些昏暗了,聂大拿了油灯来给孟瑶点上,“仔细着点眼睛,别替我省这一文两文的油钱。”又叹道,“可惜你还未出孝,尝不得这野兔子的美味。”
孟瑶不免有些好笑,打趣道,“听闻有些素斋极为巧妙,虽无荤腥,吃进口中却与肉食无异,大哥这般心疼我,不如去学了这素斋来做吧。”
聂大看他这副小男孩的样子,不由得轻拍了下他头,“就你知道的多。”其实心里更多的是高兴,孟瑶刚来的时候总是畏畏缩缩,放不开手脚,如今却已能同他嬉戏调笑了。
对于孟瑶,他心中已有了些盘算,不过并不打算现在就和他说,那孩子就如同只兔子一样,怕生得很,得慢慢养熟了再说。
家里现如今都是他做饭,孟瑶出身不好,但他母亲娇宠得很,他年纪又小,几乎没怎么进过厨房,连煮饭要放多少水多少米都不太清楚。聂大怕他一不小心生个火烧着自己,又怕他炒菜被油溅着,一向是拿“君子远庖厨”这句圣人名言来堵他。
煮饭的时候多放些水,孟瑶口味偏软;炒菜先炒素的,再炒荤的——怕荤油混到素菜里头去;汤里盐要少放,孟瑶吃得清淡,不如自己口重……一顿饭吃得简单,花的心思可真不少,不过揣着一颗为吃饭人的心罢了。

日子越近年关,猪肉铺子的生意就越发好了,再穷苦的人家到了这时也想着要沾沾荤腥,更不要说大多数人还要置办些年礼。
孟瑶却比日日杀猪宰羊的聂大更忙碌些——他的字画已渐渐闯出了些名气,不少人定了他作自家的年画春联,还有不少花灯、书信的生意找上门来。孟瑶一是要多积攒些钱,二是思量着他初初开张,生意上门来不好推辞,几乎日日要忙到深夜里。
聂大见状十分心疼,但因他如今茹素,又不好给他做猪肝猪肺补气血,“你这几日不用来帮我算账了,且在家赶你的书画罢,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。”
孟瑶却不听他的,“当初和聂大哥说好的,让我当账房先生抵房钱,如今正是最忙碌的时候,我怎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耽搁了呢?”他一脸坚持,认了死理要帮忙到底。
聂大说不过他,只好偷偷找县城里的林大夫,求了好几道药膳方子来给他补身子,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,孟瑶虽然比往日睡得晚,却反而长高了些——已经从聂大的胸口慢慢向他的肩头去了。
“做皮袄子的时候我就让老吴做大一些,原本想着是你明年要长高,没想到今年就高了这么多。”聂大颇有些吾家儿郎初长成的欣慰,又想到他如今一滴荤油也不沾,又劝道,“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不沾荤腥固然是对你母亲的一片孝心,但为此伤了本可是万万不值当,你母亲定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。”那日林大夫可都说呢,好的补身子的方子里都少不了荤药。
距离孟瑶母亲过世早已有七七之数,聂大待孟瑶又是十足十的好,让他本来因为母亲去世而笼罩着的愁云也散去了大半,如今这一番话更让孟瑶清楚,他不该再一味地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悲伤里了。
儒家守丧规矩众多,他身为长子,理应披麻戴孝侍于墓前,不沾荤腥不穿华服不听丝竹乐曲不出门访友不行闺房之乐,只是孟瑶他虽读孔孟之书,却不从孔孟之道,觉得一切只要随心即可,之前不食荤腥是随心,如今依旧是随心。
母亲是世上待他最好的人,她用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努力待他好,只愿他事事顺遂、身体康健,得片瓦遮头,不必餐风露宿。他茹素不过为求心安理得,却是违背了母亲待他的一片心啊!
他自觉一切想通,点点头道,“大哥说的有理,我若为了这些虚礼伤了自己才是真的不孝。”
聂大见他想通,心中终于放宽,抚掌道,“明日我可得整治八个大菜,除服要好好庆贺一番。”
孟瑶不自觉地弯了嘴角,“哪要那么繁琐……”
运气这一说,琢磨不透,他丧母后屡屡受挫,前有亲父冷眼相待,后有登徒子轻薄于他,自觉运气差到极点,可偏偏又遇上这么个人,不管种种流言蜚语,把他带回家,让他觉得如此温暖。
也许,这就是否极泰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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